武当见天师教对江湖各派虎视耽耽,大有吞并之意,而武林各派却如散沙一盘,因小隙微怨转相寻仇,大动干戈,自毁根基,是以柬邀各派齐至武当,召开天下武林大会,泯除旧往嫌隙,精诚团结,共御天师教。朱元璋听闻群雄聚会,甚是恼火,遂招来张正常,面授机宜,令其以谕旨之意更换武当掌门。云雾笼罩,朝日光晖,千山暮雪,武当山紫霄宫人声鼎沸。
张正常头戴金冠,身着紫袍,虎步而入,身后跟随一众天师教徒。张正常取出诏文,当众宣读,武当在武林中举足轻重,皇帝唯恐张三丰仙游已逝,怕后继者无能,辱没了武当声名,况且武当紫霄宫乃道家胜地,自己掌管天下道家之事,是以皇帝赐封天师教弟子出任武当掌门。武当四侠愤怒至极,紫霄宫乃张三丰亲手所创,舍弃紫霄宫无异于武当除名于武林。
殷梨亭怒不可遏,拨剑步至殿外,张正常紧随其后,并言以武定夺紫霄宫所属。殷梨亭亦不多言,一剑刺出,便使出师门太极剑法。殷梨亭虽在激怒之中,然剑法展开,登时心神凝慑,心中除了武当剑法再无杂念。张正常知道太极剑法亦不敢轻觑,滑步游走。此时虽润雪满地,却一丝雪片也不曾带起,飘飘如踏雪而来,手中长剑时而独孤九剑、时而天雷剑法,闪闪烁烁,招招俱是殷梨亭周身三十六处死穴。
霎时间,二人已斗了百余招,殷梨亭则是越斗越是心惊,原以为天下精妙的太极剑法,不会与之相去甚远,岂料刚到百招,便已险象环生,左支右绌。殷梨亭那里会想到张正常唯恐逼人太甚,以防引起武林哗变,只使出五成内力,许多幽微玄妙之处不得尽数发挥。百招一过,殷梨亭俱感疲累,气息不匀,手上招式也不由得慢了下来。张正常则是愈战愈勇,顷刻间殷梨亭肩头中剑。
殷梨亭心下一横,牙根一咬,一剑向自己腹中刺去,众人无不惊叫出声,出手对敌哪有这等自杀打法。实际此乃殷梨亭独创的一招剑法,名为“玉石俱焚”,乃是刺穿自己身躯再刺入敌手胸腹的一种打法。当初殷梨亭未婚妻纪晓芙失身于杨逍,殷梨亭自忖与杨逍武功相差太远,为报夺妻之恨,便苦心孤诣创出这一绝招来,不想竟用在张正常的身上。
说时迟,那时快,只听嗤的一声,一股真气将殷梨亭手中长剑击落,然后只见冉冉飘落一人,青布道袍,面容清灌,仙风道骨,正是武当奇人张三丰。殷梨亭惊喜逾恒,霎时间已然忘了争杀打斗,一时语音哽咽,只是嘟囔着师父二字。此时的张三丰已是两甲子开外之人,对于俗尘中事本就早已摒弃无余,然听到自己的亲手所创的武当派将有灭顶之灾。
张正常虽贵为“天师”地位尊崇,可在张三丰面前仍是小辈一名。张正常自小便听闻张三丰武功登峰造极,技击冠绝天下,早有切磋之意,可是却一直未有机会,今见此机会,自然不愿轻易放弃,于是近身前去,以叩拜之礼,希望指点一二。张三丰恼恨天师教上山逼宫,欺人太甚,自也不愿与之客套,口出请字,拔剑而出。两人本都是剑术名家,这一交上手但见剑光霍霍,张三丰沉凝如岳峙渊澄,张正常却翔灵飘逸,游走之间发剑不断,出剑方位诡异莫测,但见张三丰见招拆招,虽貌似凶险,实夷然无虞。
张正常剑发如电,剑上似蕴万钧之力,风雷滚滚,张三丰身周布下的剑气被张正常刺得嗤嗤声响,四下迸散。观战诸雄无不感到劲风扑面,刮得面皮隐隐生疼,纷纷后移数尺。天下剑法中攻势最猛的便是独孤九剑,守御最佳的则是太极剑法,此种打法非打个几日几夜,然后二人再比拼各人内力不可。两人千招之内已然很难决出胜负,千招以外则只能靠各人功力,耐力和心之妙用,胜负未可预料。
正当群雄以为两人将会大战几日几夜之时,忽然一阵琴萧合奏之声,乐声悠雅,缈缈如从九重天上飘来,众人均感匪夷所思,环顾四周。但见一个风姿绰约,容貌极美,身披淡黄轻衫的中年女子步下飘飘,似御风而来,在场中人虽多武林豪莽,亦不乏诸通音律之人,听闻此曲,却也恍如置身仙境。张正常与张三丰停手不攻。张三丰认出黄衫女子为神雕大侠杨过后人杨瑶琴,遂趋前施礼。
杨瑶琴怒斥张正常,江湖武林,门户林立,自古已然,天师教之心,世人皆知,不过借一统江湖之名而灭尽武林,何必美言。朱元璋早有兔死狗烹之前科,虽然天师教贵盛已极,但一统江湖之后,谁敢妄言天师教就不是第二个明教?天师教为灭各派,早已累及各派好手损伤无数。天师教本为以炼丹修仙,精思炼志为主,现却因噎废食,卷于天下纷争,千年之久的的天师教,必将毁于其手。